我以为我在做梦。 我亲眼看见我朝思暮想的东方,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德拉克罗瓦,1832
伊波利特·查尔斯·戈尔特龙(Hippolyte Charles Gaultron),《德拉克罗瓦肖像》(Portrait de Delacroix)
Photo (C) RMN-Grand Palais (musée du Louvre) / Mathieu Rabeau
利利安·图拉姆基金会(La Fondation Lilian Thuram)与德拉克罗瓦国家博物馆联合举办了名为《东方的想象与再现:观看的问题》(Imaginaires et représentations de l’Orient: Question(s) de regard(s))展览,展示馆内有关东方主题的收藏,这些作品描绘了当时人们想象中的东方,包括对神秘的东方女子的幻想和对殖民征服战争的再现。策展人弗朗索瓦·韦尔热斯(Françoise Vergès)是名政治学家,也是图拉姆基金会科学委员会的一员。该基金会由前足球选手利利安·图拉姆(Lilian Thuram)创建,旨在反对种族主义,争取平等和教育。展览凸显了艺术作品与当代历史间的紧密联系,邀请参观者思考作品背后的东西方关系。
展馆内部
装扮
在西方,身穿异国服饰的传统由来已久,东方的衣服颜色鲜艳、宽松灵活,深受贵族们的喜爱。而今天,奇装异服成为一种展示自由的手段。 装扮的改变似乎带来身份的转化,乔装打扮的人仿佛获得了一个新的临时身份,扮演了一个新的角色。我是谁? 是平时的我,还是隐藏在奇装异服下的我,抑或是装扮表现出的我?
欧仁·德拉克罗瓦(Eugène Delacroix),《穿苏里奥特服装的人》(Personnage en costume souliote)
© RMN-Grand Palais (musée du Louvre) / Gérard Blot
艺术家的角色
那时西方人对东方的了解其实来自于艺术家们:作家的文学作品,如《一千零一夜》;音乐家的旋律,如莫扎特的《后宫诱逃》;画家的绘画,如展览中所展示的。艺术家拓展了人们的视野和想象,也改变了我们生活的世界。德拉克罗瓦在1832年去摩洛哥之前,像同时代很多画家一样,从文学作品中汲取对东方想象,他在1827年描绘的《萨达那帕拉之死》,受到了英国作家拜伦勋爵(Lord Byron)的一场戏剧的启发。《萨达那帕拉之死》把一个男权世界的诱惑与残酷表现的淋漓尽致。当萨达那帕拉失势时,他下令将他所有的女人、马匹都杀死,并烧毁他的宫殿。这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男人要用他所拥有的一切为他陪葬,女人、孩子、动物、仆人都是他的附属品,他掌控着他们的生与死。杀戮的场面既诱人又残酷,既黑暗又热烈,也引人反思这种权力关系。展览中展出的是伊波利特·波特莱(Hippolyte Poterlet)根据德拉克罗瓦的作品创作的另一个版本。
波莱特·路易·亨利·伊波利特(Poterlet Louis Henri Hippolyte),《萨达那帕拉之死》(La Mort de Sardanapale,d’après Eugène Delacroix )
©RMN-Grand Palais (musée du Louvre) / Mathieu Rabeau
对宫女的幻想
在欧洲,女性身体是被束缚的,而东方的女性身体是自由的、柔软的,东方的舞蹈也为身体提供了另一种表达的可能性,而不是狭隘局限的动作。所有旅客最想进入的是苏丹的后宫,一窥里面居住的神秘性感的女人。德拉克罗瓦在1832年出使摩洛哥之际途径阿尔及尔,可能获准参观通常只准女子进出的穆斯林后宫,这次短暂却珍贵的经历成为了他日后创作的养料(如《阿尔及尔的女人们》)。
欧仁·德拉克罗瓦(Eugène Delacroix),《阿尔及尔的女人们》(Femmes d’Alger)
Photo (C) RMN-Grand Palais / Gérard Blot
亨利·让·西奥多·方丹-拉图尔(Henri Jean Théodore Fantin-Latour),《阿尔及尔的女人们》(Les femmes d’alger,d’après Eugène Delacroix)
© RMN-Grand Palais (Musée du Louvre) / Harry Bréjat
后宫的女人仿佛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郁郁寡欢。在西方人眼中,东方女人是欲望和幻想的对象,她们既顺从又诱人。只是这种“东方主义”观念已不再适应当下男女地位的变化。
权力与统治
权力的表现与战争相连,战争和殖民征服为画家提供了一个表现战场和士兵的契机。继承罗马皇帝骑马像的传统,西奥多·席里柯(Théodore Géricault)创作了热罗姆·波拿巴(拿破仑一世的弟弟)的肖像,他身穿华丽的制服骑在马上。相反,德拉克罗瓦版画中骑光背马(无马鞍)的黑皮肤男子则穿着简单。
西奥多·席里柯(Théodore Géricault),《威斯特法伦国王热罗姆·波拿巴骑马像》(Portrait éauestre de Sa Majesté le roi de Westphalie, Jérôme Bonaparte, d’après Antoine-Jean Gros)
Photo (C) RMN-Grand Palais (musée du Louvre) / Adrien Didierjean
欧仁·德拉克罗瓦(Eugène Delacroix),《骑马的黑人》(Homme noir à cheval),1823,石版画
Photo (C) RMN-Grand Palais / Gérard Blot
那一时期发展出文明战争与野蛮战争对立的理论。欧洲战争理论家们认为,在欧洲是文明战争,在欧洲以外则是野蛮战争。为了战胜野蛮人,必须采取果断的措施,因为“狂热的野蛮人必须完全服从和恐惧,否则会再次暴动”。这个看法忽略了西方发动战争目的和方式的多样性,并引起敌对意识。
旅行
1832年1月,德拉克罗瓦陪同莫尼(Charles-Edgar de Mornay)伯爵出使摩洛哥。法王路易·菲利普派遣他们来缓和摩洛哥苏丹因法国进攻其邻国阿尔及利亚而引起的紧张。此行在德拉克罗瓦的生活和工作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画家被当地的颜色、气味、声音所吸引,为了保存这段记忆,他画了很多速写,记下了许多笔记,也购买了很多当地的乐器、皮具和瓷器。这些收藏后来一直滋养着他的工作,直至他的生命结束。
展馆内部
《圆盘》(Plat rond (tobsil))
© RMN-Grand Palais (musée du Louvre) / Gérard Blot
当十九世纪想象的东方之旅成为现实,吸引了画家、作家——如泰奥菲尔·戈蒂耶(Théophile Gautier)或古斯塔夫·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商人和士兵纷纷前往东方,远东因此变得越来越近。但西方人仍然是戴着有色眼镜——透过固有的、形成的观念去看待东方。正如爱德华·萨义德(Edward Said)在1975年出版的《东方学》一书中指出的那样,东方是从西方的视角出发构思的。
展览时间:2018年1月11日-2018年4月2日
展览地点:德拉克罗瓦博物馆
卢浮宫博物馆 2018-01-20 17:25